一堵膈眼的墙，当习惯了它的存在又无力改变，人们便会渐渐对它视而不见。不知道城里的候鸟怎样俯视脚下的渔村，也没问过半夜出海的渔民会不会看到城里的灯火，于我一个到访者，在渔村里矮旧瓦房前抬头便见到密集的高楼，低头黑压压一栋两栋楼重叠着影子，倒是有些压迫感。

“从前看不上眼的臭肚鱼，出海了半天，回来踩着浪，现在还装不满塑料筐”，那个早上，几个昌拱村渔民在岸边上鱼的场景，我离开半年后仍然念念不忘。

傍晚，昌拱村的渔民驾着小渔船出海捕鱼丨图片来源@智渔

最近听说昌拱村有的房子拆迁了，有的渔民开始带人出海钓鱼，其他渔民则重复着以往的捕鱼方式，每天收获一点，越来越难捕到鱼。好在刚刚过去的冬天，候鸟老人常来帮衬，他们的渔获都卖了些好价钱。只是候鸟老人走了，鱼价又跌了回去。

昌拱村长期坐拥北部湾和琼州海峡的渔业资源，有两公里长、两百多米宽的西海滩潮间带（海水涨潮涨到最高时所淹没的地方至海水退潮退到最低时露出水面的滩涂区域，该区域海洋生物多），更享受了临高角解放公园景区、海边浴场和现代楼盘的人流量，是有更多机会的。

海边浴场丨图片来源@智渔

但是走遍渔村，包括祖宗林地和东西海滩，除了村口路边有一处小集市，傍晚时村民摆几个临时档口卖小吃、鱼获、水果外，村内再难找到像民宿、市场、水吧、大排档、烧烤摊、公共厕所这些基础设施；连渔民泊船、赶海（退潮时在滩涂抓海产）、上鱼、补网，朝夕相处的西海滩，都散落了无数海洋垃圾无人管。

了解得知，到解放公园参观和海边浴场游泳的人，多来自附近市县，半天来回，不会停留在昌拱村吃饭和住宿；而候鸟老人带来的短期大量人流，只会导致当地食品价格上涨、资源紧缺，不会带动渔村发展。

有人说候鸟老人大多来自于北方城市，大部分都有退休金和高福利保障。他们很有钱，过习惯了苦日子却不舍得消费，吃的用的能带的都提前带来。不是生活成本，一张难买到的机票，才是他们到海南过冬的最大开销。

候鸟老人不带动消费，其他人不停留昌拱村，过客与渔村，渔村留不住人，大概有因与果的关系，大概又没有因与果的关系。

临高角以西15公里的博纵村，渔船、渔业形态都与昌拱村相似，位置比昌拱村更偏僻。那里没有景区，没有人流，没有海边浴场，只有海浪、小型渔船，和更短的沙滩。那个渔村转型开发了观海民宿、海钓俱乐部和沙滩烧烤场，维持经营两年，也没留住人，但吸引了无数游客。 

博纵村的沙滩烧烤场和民宿丨图片来源@智渔

两年来那片海滩，每天涨潮都会带来无数海洋垃圾，不过晚起的客人不会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