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知道灯光可以捕鱼，还是几年前在潮汕沿海一个渔排上吃鱿鱼小管的时候。听说一些鱼白天都藏在海底，夜里因为趋光的特性，以为有吃的，就会成群结队地追随着光源、浮到浅层的水面。渔民发现了这个秘密后，就建造专门的灯光渔船，专门在晚上出海，用强光灯来诱捕这些海洋鱼类。

华叔的船使用的就是这种灯光捕鱼法。入夜后，船上的强光灯会先开上三四个小时，慢慢引诱不明所以的追光鱼群。过了一些时间，当鱼群聚集到一定密度了，渔民便迅速布下渔网，将它们围起来，筑起一道几百米长的水下篱笆。围网拉力不够不能直接拖鱼上船，渔民就收窄布袋口，用小抄网、三角网把受困的鱼捞到运输船上。

晚饭过后，打嗝的胃气都还没消去鱿鱼鲜味，天便渐渐黑了。船员们把大功率的强光灯点亮，我站在几米开外都能感触到炽热的高温。不远处的渔船也陆续开了灯，目光所及之处有几十个光斑，海面上一晃一晃渔火闪闪。

等鱼来的几个小时里，船员们都进了甲板室休息。尽管渔船还是左右摇晃，船员们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船长华叔倒是睡不踏实，他不时从甲板室里钻出来，探头到两边的船舷外，看着水花的动静估算有多少鱼群聚集。

晚十一点，华叔突然大吼一声：起鱼了！船员们都惊坐起，陆续从甲板室出来，迅速投入到捕鱼的工作中。

他们一字排开站好位，老船员林叔则登上船尾的小船并点亮小船上的渔灯。林叔是船长华叔的伙伴，为人沉稳，拢聚鱼群的任务由他来完成，这是灯光夜捕的一个最关键步骤。他要划着小船稍远一点将鱼群引诱开来，好让大船腾出下网的空间。

大船慢慢熄灭了强光灯，起锚发动。驾驶舱内，华叔就着船头指挥员的引导绕小船划圈圈；船员们则顺着圆形的轨迹从甲板上抛下浮标，下网围鱼。他们的动作娴熟而默契，不一会功夫就完成了对鱼群的包围。

华叔开始将船加速，渔网的一端也被挂上起网机，一节一节卷起来收紧；船员们又顺着绳索，合力将渔网的另一端挂到船头的横杆上，绷紧，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网兜。好家伙！网兜里都是密密麻麻的鱼群，经验丰富的林叔估算了一下，这网鱼大概有四千斤。

十一点二十，准备起鱼。船员们开始在甲板上把冰砖捣碎，麻利地倒入船舱里。活捕上来的鱼都要立马压冰保鲜，以保持最鲜活的品质运回岸上。

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起鱼入舱了。船舷边先有两名船员配合着，将圆形抄网扣入网兜，再靠着吊机的动力拉鱼上船；这边甲板上的三人组则顺势接过抄网，一摆摆到船舱口，放网、下鱼；剩下的船员则站在船舷周边，将网兜慢慢收紧，辅助抄网捞鱼。

约莫二十来分钟，网里的鱼都打捞干净，船员才稍微闲了下来。一些人继续往船舱里加冰，剩下的，则倚坐在船舷，一边说一边笑一边捋着渔网。

华叔打了个电话，决定连夜返航。这一趟的收成还不错，连夜回港或许能卖个好价钱。